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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著名藝術(shù)大師丁紹光

時間:2021-06-04 22:01:49  來源:編鐘之聲報 隨州都市網(wǎng)  作者:方鵬霏

            陜西城固畫家丁紹光,曾任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長、美國世界美術(shù)家聯(lián)盟首任主席,是云南畫派的開創(chuàng)者,他所獨創(chuàng)的工筆重彩畫震驚藝壇,享譽全球,名場四海,其作品《白夜》,1990年參加在日本東京舉辦的國際藝術(shù)大展,傾倒所有觀眾,被評為14世紀以來“世界最杰出百名藝術(shù)家”第29名!是唯一入選的華人畫家!連續(xù)三年被聯(lián)合國評為“代表畫家”,受到表彰獎勵,其中有六幅畫被聯(lián)合國制成郵票,發(fā)行世界各國;現(xiàn)任中外10余所大學名譽和客座教授,榮獲世界各國獎勵數(shù)十次,包抬榮譽市民、金鑰匙、丁紹光日等;1996年,在中國美術(shù)館舉辦了《丁紹光美術(shù)展》;中國、美國、日本、法國、新加坡、臺灣、香港等國家和地區(qū)分別出版了《丁紹光畫集》,其中1995年日本NHK出版社發(fā)行的《丁紹光作品集》獲世界文化金獎。他癡情翰墨丹青,揮毫潑墨為江山增色,俱漢字神韻;中央美院一教授評價他:“是⼀位極具智性與悟性的藝術(shù)家”。他還活著(今年82歲)卻已彪炳史冊。

 秦巴山水賦靈性

        前瞰巴山、后居秦嶺的陜西省城固縣人杰地靈,物產(chǎn)豐饒,水木清華,鐘靈琉秀,歷朝累代,人才輩出,三皇五帝中“德治天下”的舜帝出生于此;西漢鑿空萬里開辟出“絲綢之路”的博望候張騫生于斯葬于斯;東漢行宰相之職的李郃故里在此;東漢三朝太尉的“北斗喉舌”李固家鄉(xiāng)是此……丁紹光于1939年10月7日也出生于此,秦嶺祖脈的雄奇挺拔、綿延起伏的巴山俊秀、一瀉千里的濤濤漢水,浸潤了丁紹光童年的靈魂。母親李湘君,家庭婦女,專職太太,父親丁俊生,畢業(yè)于山西大學,歷任國大代表,憲政督導委員會委員,1948年為監(jiān)察委員,赴臺后歷任監(jiān)察院教育委員會、經(jīng)濟委員會、僑政委員會、司法委員會、國防委員會召集人,早年即參加中國青年黨,曾任中國青年黨中央委員、山西省及陜西省黨部主席、中央常務(wù)委員、中央評議委員會召集人;一生篤信佛教,兼任臺灣佛教會常務(wù)監(jiān)事;抗日戰(zhàn)爭暴發(fā),隨政府機構(gòu)南遷,搬到漢中盆地的城固縣定居,后居美國。丁紹光在家中排行老四,由于長的圓頭虎腦、濃眉大眼、豎發(fā)晧齒、方肩雄腰、靈氣十足,父親特別喜愛他,從小父親就給他講秦嶺巴山的來龍去脈,講漢江蜀水的鐘靈琉秀,講巴人氐羌的英雄故事,六歲時父親又給他買回秦巴漢南歷朝累代名流雅士、賢達仁人的連環(huán)畫冊,啟迪丁紹光的人生觀、世界觀形成,在幼小的靈魂深處種下了正能量?谷諔(zhàn)爭勝利后,1946年父親隨政府機構(gòu)搬遷到了北京。1948年,丁俊生赴南京就職,把最大的四個孩子留給老人照管,帶著兩個幼兒上路了。誰料想,這一去,竟成為丁紹光與父母親的長相離別,于同年十二月,父母親匆忙到了臺灣。

        小小的丁紹光自九歲便不在父母身邊,開始自立,養(yǎng)成了獨立自主的個性。他看到同學們和父母親生活在一起,羨慕的沒法,常常感到落寞。12歲的丁紹光讀小學時便閱讀中國古典小說《水滸傳》《三國演義》《西游記》等,滋養(yǎng)了他生生不息的奮斗精神。一天黃昏,太陽西下,丁紹光突然生出了一個怪想:要像《三國演義》《水滸傳》的作者羅貫中、施耐庵一樣,逝世后把名子留在這個世界上,永垂不杇。

       丁紹光從喜愛文學開始,進而對繪畫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12歲的他不僅繪畫像摸像樣,而且還在繪畫中傾注了抒發(fā)感情的方式。1954年,丁紹光考入北京第八中學,遇到了循循善誘的美術(shù)教師雷健農(nóng)。在雷老師的指導下,丁紹光開始較有系統(tǒng)的進行正規(guī)繪畫基本功訓練。1957年秋天,丁紹光考入中央工藝美術(shù)學院(現(xiàn)清華大學美術(shù)學院),就讀裝潢設(shè)計專業(yè)。

       如今,丁紹光成了享譽世界畫壇的畫家,其作品不僅受到東方人的喜愛,也受到西方人的垂青,世界不同膚色的每一個欣賞者都能被其作品深深感染,世界不同政治體制的國家都能對其作品產(chǎn)生共鳴,這和他長期研究東西方美術(shù)史分不開。丁紹光作品:深沉典雅、濃重悠遠、富有張力、造型浪漫、線條流暢、色彩明快、姹紫嫣紅、絢麗多彩、濃郁飽和、豪放華滋、富含詩意、工巧富贍、深邃幽遠、濃墨重彩、堅實厚重、柔中有剛、剛?cè)嵯酀、堅挺有力、神元氣明、富有性格、神采飛揚、天高云淡、自然天成,畫中樹桿以重墨勾寫,古人云: “樹墨宜重”,其畫為典型;物象穩(wěn)定畫面重心、支撐畫面機體。主景與中景、遠景、左景、右景呼應(yīng)映照,在強烈的對比中突現(xiàn)整個畫面的氣勢與表現(xiàn)畫風的特色;畫筆由上而下,由緊而松,四面垂伸,其彩筆的色相、明度、純度突出少數(shù)民族特色,恣意江湖,自如運筆,讓心靈奔放,以心渲染,以意走筆,意匠天成,手中有筆而忘筆,不以筆繪而腦繪,以自然為師配置造型、配置色彩、配置物象,反樸歸真,自然夸張,豪情奔放,故能瞬間抓住觀賞者心理,讓其產(chǎn)生幸福、美好、神秘的美感,突顯出了個性特點、高雅韻致、獨具風格,這就是丁紹光先生作品超越的秘密。

 不斷充電賦氣韻

       云南是丁紹光的第二故鄉(xiāng),西雙版納則是丁紹光藝術(shù)生涯的基地。云南對丁紹光的藝術(shù)特色定形、藝術(shù)語言表達、藝術(shù)技巧完善等具有重大影響,西雙版納更是其夢回魂繞、揮之不去、牽腸掛肚寶地。在大學就讀時,丁紹光第一次來到云南,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zāi)害造成的饑饉年月,而在西雙版納卻如世外桃源,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但吃用不愁,而且藝術(shù)底蘊深厚。丁紹光初次觸摸到邊壃與中原迥然不同的情調(diào)、意蘊、質(zhì)樸、粗獷、豪放、神秘、神圣、清新、韻致、深沉、凝重、偉岸、磅礴、達觀、自然……這種內(nèi)涵靜謐的特殊韻致吸引、召喚著丁紹光,使其進入了脫塵超俗、回歸自然、原始質(zhì)樸之中,找到了自我位置,西雙版納從此成為丁紹光藝術(shù)生涯的快車道和重要換車站。

       在丁紹光的心目中,西雙版納是神秘的土地、神圣的殿堂、藝術(shù)的溶爐,此地陽光明媚、樹木繁茂、鶯飛草長、鶴翔鳥鳴、色彩豐富、絢麗燦爛、搖草花曳、生機盎然,生息在這快土地上的少數(shù)民族,性格鮮明、千姿百態(tài)、意蘊悠遠,民族舞蹈質(zhì)樸,民情風俗優(yōu)雅,民族特色濃郁 ……西雙版納的一切震撼著丁紹光的心靈。他獨鐘云南的情結(jié)從此下種、扎根,開花、結(jié)果。返校后他自動申請畢業(yè)分配到云南工作。他吸取民間壁畫、漢代畫像石和畫像磚的線條營養(yǎng)、臨摸歷代青銅器的裝飾構(gòu)圖、借鑒西方繪畫的光與影,形成了其獨特的濃墨重彩裝飾畫風格。在構(gòu)圖中,他大量采用透視法,運用既傳統(tǒng)又現(xiàn)代的獨特藝術(shù)風格,形成了凝煉厚重、融匯貫通、洋中結(jié)合、南北揉順、華麗繁綮、意境悠遠、風格獨特、別有韻味的繪畫語言,表達出“天人合一”的自然意蘊,達到了爐火純青地步,藝術(shù)界稱贊丁紹光是:“當今世界的色彩大師”。

      丁紹光濃墨重彩的裝飾畫風格形成,是經(jīng)歷了長期艱辛的生活和藝術(shù)上的積累和磨練,一步一個腳印踏過來的。宋人王安石曾經(jīng)寫過這樣的句子:“看似尋常最奇倔,成如容易卻艱辛”。丁紹光在苦心的探索中慘淡經(jīng)營,他不追求奇和怪,更不把作品畫得令人難以理喻,他追求平實、簡潔、單純的表現(xiàn)形式,而實質(zhì)上是他的真情、愛情、心靈折射,才使筆下作品進入了內(nèi)涵豐富、深邃雋永、韻致高雅的境界。

       丁紹光認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豐富燦爛、內(nèi)涵悠遠、深沉厚重,有一種言猶盡而意無窮、看山不似山的藝術(shù)情致”。他認為繪畫要由表及里、由簡到繁、由簿至厚、由細到密的層層塗染才能成型。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藝術(shù)皆可由人創(chuàng)新,踏在前輩的肩上走出一條光輝燦爛的新路。中國的彩陶、青銅器、玉雕、漆畫、木版畫、剪紙、皮影、都有不同的藝術(shù)造型、藝術(shù)線條和藝術(shù)語言,可啟發(fā)藝術(shù)工作者靈感,以達到更深一層的造詣,而不應(yīng)只局限于文人畫一條路。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就吸納中國古畫的意境,而西方畫家各有其流派和風格,每家各樹一幟,每個人皆能在創(chuàng)新中突破形成自己的風格。如果想在國際畫壇上站穩(wěn)腳跟,首先得以現(xiàn)代繪畫的角度,吸取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營養(yǎng),再回頭吸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底蘊,立足在自己民族的基點上,創(chuàng)造出藝術(shù)杰作。如果故步自封、保守地站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技法上,不去研究西方文化,不去理會西方進步,是走不出革新之路,亦達不到藝術(shù)顫峰。

       丁紹光受西雙版納山青水藍的啟示,專注研究顏色中的“青藍”兩色。他發(fā)現(xiàn):形容湖水為青色時,青色指的是淡藍色;形容大山的青色時,青色指的是青綠色;青藍合成之色又變成黑色,故黑即青。戰(zhàn)國宋玉《登徒子好色賦》曰:“素之一忽則嫌白,青之一忽則嫌黑”。故有成語“滿頭青絲”即指滿頭黑發(fā)。

       丁紹光進而又研究道教和北宋皇帝趙佶為何崇尚青藍色。他發(fā)現(xiàn):青是"貴生"之色。《說文解字》曰:“青,東方色也,木生火,火生丹,丹青之信,言必然,凡青之屬皆從青”。在五方五行五色中,東方之木屬青色,為青陽之氣,故東方主生。據(jù)清代高士閔《清規(guī)玄妙》載:"青為東方甲乙木,泰卦之位,又為青龍生旺之氣,是為東華帝君之后脈,有木青泰之喻言,隱藏全真性命雙修之義也”。“青”被古往今來眾多文人墨客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唐李白詩:“云青青兮欲雨”。戰(zhàn)國末期荀子曰:“青,取之于藍,而勝于藍”。指靛青是從藍草中提取,但比藍草更青,可見:青即為“藍”!妒酚.范睢蔡澤列傳》:“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此處青即為“天藍色”。丁紹光悟:怪不得人們發(fā)現(xiàn)年華逝去,生命即將枯萎的時候,人的頭發(fā)就會轉(zhuǎn)變?yōu)榘祝瑘远巳藗?ldquo;青絲”是生命、是健康的象征。道教貴生、樂生、崇尚青色(藍色),是映照著古哲學的“天人合一”思想。北宋皇帝趙佶和道教均崇尚雨后天晴的天藍之色,其實這是最高尚的自然之色。人們生活在天底下,看慣了天藍色,對天藍色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試想:一天沒有了天空的藍色,天就會下雨或下雪了。世界各國人民均生活在天底下,抬頭看天,均喜歡天藍色!由此,丁紹光堅定不移地選定“藍色”為一生繪畫的顏色!以藍色為基礎(chǔ)基調(diào)之色生發(fā)開去的靛青、褐藍、藍黑……艷麗無比,信手調(diào)配、盡情揮灑、恣意江湖,世界各國人民均崇尚有加。這也許是丁紹光成功的又一秘訣吧。

       城固縣丁家是出畫家的世族。1955年畢業(yè)于陜西城固師范學校的丁濟棠(1935年生)是國內(nèi)外馳名的版畫家,戶縣農(nóng)民畫的創(chuàng)始人,戶縣農(nóng)民畫協(xié)會主席,現(xiàn)為中國農(nóng)民畫研究會副會長,陜西省農(nóng)民畫家協(xié)會主席、陜西省美協(xié)版畫家;自1956年到1985年在戶縣文化館任農(nóng)民畫輔導員整整三十年,把自己最美好的韶華貢獻給了戶縣農(nóng)民畫事業(yè),使戶縣成為馳名中外的“農(nóng)民畫鄉(xiāng)”!甘為人梯、成績卓著,曾受到中、省、市多次表彰獎勵;1984年獲陜西首屆文藝開拓獎,1990年被文化部評為“民間繪畫優(yōu)秀輔導員”,先后出席第四次全國文代會、第三次全國美代會、全國農(nóng)村文化表彰會,其優(yōu)秀作品《砌壩》《看戲》《打紅棗》《巴山早》《瑞雪迎春》等受到國內(nèi)外觀眾好評;其繪畫風格凝重、熱情飽滿、純樸明快,具有強烈的農(nóng)村生活氣息,曾多次參加全國美展和赴國外展出,不少作品還被國內(nèi)外博物館收藏;1996年應(yīng)邀率陜西農(nóng)民畫家代表團赴美國絡(luò)杉磯訪問,并在美國舉辦畫展,深得美國美術(shù)界和各界觀眾贊譽。

  愛情悲劇賦成功

       丁紹光的作品成功地融匯了東方古典藝術(shù)和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精華,他的工筆重彩畫《白夜》創(chuàng)下了迄今為止在世界華人畫家中的最高記錄。

       云南的西雙版納有郁郁蒼蒼的原始森林,珍稀奇特的野生動物,熱情好客的各族人民,金碧輝煌的傣族寺院,與眾不同的民族風俗,精美絕倫的手工藝術(shù)品,以美麗的熱帶雨林自然景觀和民族風情而聞名于世,是鑲嵌在祖國南疆的一顆璀璨明珠,西雙版納居住著13個少數(shù)民族,有占全國1/4的動物和1/6的植物,是名副其實的“動物王國”和“植物王國”,提起神秘秀麗、山巒起伏、飛瀑奔流的西雙版納,誰不心馳神往?丁紹光有幸與山清水秀的這塊紅土地結(jié)緣。他用畫家的眼光去打量西雙版納,很快就對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他撫摸著大樹,呼喚著大象,擁抱著朝陽,勞動之余和節(jié)假日,背著畫板去畫山、畫水、畫樹、畫草、畫鳥、畫象、畫朝陽、畫余輝……此地的山,此地的水,此地的動物,此地的花卉,此地的人民群眾,是那樣淳樸、可愛、有靈性;尤其是此地的少族民族風情淳樸、服飾艷麗、風格獨特,其生活就像在舞蹈中一般旋轉(zhuǎn)旎旎、豐富多彩、鮮麗多姿、婀娜有味,處處流露著優(yōu)雅、純真、樸茂。

        一天,丁紹光拿著畫板來到村東頭的小山坡寫生,突然眼前一亮,他揉了揉眼眼,定眼打量離此不遠的小河中一位正在沐浴的少女(傣族婦女習俗),齊腰的長發(fā)瀑布般從頭流瀉到腰際,一縷夕陽灑落在她那光滑柔嫩的胴體上,把臉龐暉映的緋紅緋紅……好一幅“美人出浴圖”。丁紹光呆呆地望著,以為是自己碰上了仙女一一傳說中的仙女會在凡間找個幽靜河灣沐浴,不想?yún)s被自己撞上了。他下意識地拿起畫筆,唰唰唰,揮筆潑彩,他要用畫筆留下這如夢似幻的仙境。

       當他收起畫架準備下山時,突然聽見小徑上有人喊:“喂!誰允許你畫的”?紹光回頭一看正是那剛剛沐浴的少女,只見她亭亭玉立,超凡脫俗,一頭秀發(fā)被梳理的側(cè)向一邊,穿著傣族筒裙。丁紹光見她問自己,窘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做了賊被人當場抓住一樣。少女見狀指著他手中的畫說:“你走吧,把畫留下”。紹光看著自己一揮而就的作品,真有點舍不得,那上面的少女美輪美奐、栩栩如生、恰如仙女出浴,可看到眼前的少女嗔怒的樣子,也覺理虧,畢竟是自己偷偷畫人家女孩兒嘛。無奈,只好把畫給了姑娘。少女拿了畫也沒追究,很快消失在山坡后面。

       這天是“趕集”的日子,一早,人們從四面八方匯集到街上,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來往,村村寨寨山民把貨物都拿出來交易,市面上一片繁榮的景象。“傣家有女初長成,豆蔻稍頭二月初”。傣族的習俗是姑娘到了該找對象的年齡,就在趕集的這天把煮熟的老母雞帶到集市上,標志著自己可以自由的選擇郎君了;聰明的小伙子如果有意就可以上前搭訕,姑娘若是相中了,那罐老母雞就是小伙子的口福;吃了雞,一段姻緣也就算定下來了。

       丁紹光閑著沒事,也就到集市上去轉(zhuǎn)轉(zhuǎn)。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不時還踢著一個小石子。突然眼前一亮,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那天畫“仙女出浴”圖中的美女。而正好她也望著這邊微微的淺笑呢。丁紹光的腦子里立刻浮現(xiàn)出那個夏日黃昏,平靜的水面上鋪滿了粉紅色的晚霞,一個美麗的少女半裸著酮體露出水面,秀發(fā)瀑布般流瀉而下……

       丁紹光問:“還認識我嗎”?姑娘紅著臉說:“咋會忘呢?您也來趕集”? “沒事來轉(zhuǎn)轉(zhuǎn)哦,你身邊的雞肉是賣的吧”?“不賣,要餓了你就可以吃”。丁紹光聽她這么一說,又聞著罐子里飄出的陣陣香味,不吃也想吃,開玩笑說:“我可真吃了”?“吃吧”。姑娘說著拿出一把小椅子讓他坐著吃。丁紹光見狀也沒再客氣,坐下就吃。姑娘見他吃的香噴噴的樣子,心里可高興啦,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像要把人穿透似的盯著丁紹光,紹光窘的無話找話:“你也吃吧,我一人吃不完”。“好哇”。姑娘脆生生地答到。丁紹光呯呯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

        他倆旁若無人的在街上吃著、聊著、笑著、鬧著,好像世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開心極了,愜意極了,也好玩極了。罐子雞吃完了,姑娘說:“天還早,我們到前面小樹林里去玩玩吧”?丁紹光巴聁不得,高興的應(yīng)到:“好,我們到樹林里去吧”。

       到了小樹林,姑娘自我介紹:“我叫玉漢,是傣族人,你呢?叫什么名字”?“我叫丁紹光,是這里的下鄉(xiāng)知青,家在陜西城固縣”。隨后,玉漢把傣族的訂婚習俗對紹光介紹了,并說:“自上次見到你,我心里一直忘不了,今天你吃了我的雞,就等于和我有了婚約,你有什么想法”?

       丁紹光一聽頓時楞住了,天啦,原來這雞是不能隨便吃的?他哪里懂得這雞肉的玄機?憋的臉通紅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玉漢見狀,明亮的眸子在濃密的睫毛下閃爍發(fā)光,眉眼全都鮮活起來,流露出青春的渴望,充滿了柔情蜜意,秀美的臉龐被樹梢上透進來的陽光映襯的光鮮亮麗。丁紹光看著眼前婷婷玉立的少女,白里透紅的容顏,羞花閉月的風姿,嬌艷俊俏的秀發(fā),兩腿都有點顫抖了。其實,從上次畫她的出浴圖起,他就喜歡上了她了。今天經(jīng)她說明,他又舍她其誰呢?丁紹光不想隱藏自己的感情,聽從了內(nèi)心的安排,誠懇的對玉漢說:“我真喜歡您,我會按照傣族的風情習俗對你負責”。玉漢聽后,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頭撲在丁紹光的懷中……兩顆年輕的心緊緊的碰撞在一起,擦出了爍爍生輝的火花。

       在甜蜜的時光里,丁紹光激情燃燒著的靈感象火山一樣迸發(fā),勞作之余,節(jié)假日休息,他畫了大量的白描,漸漸形成了自己的體系。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玉漢的父母知道了女兒和知青戀愛。玉漢是獨生女,被父母視若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從沒讓她受過一點委屈。如今女兒愛上了城里來的知青,怎么會有好結(jié)果呢?到時他招工返城,玉漢怎么辦?父母為了女兒一生不被傷害,堅決反對玉漢和紹光來往。但為時已晚,玉漢己經(jīng)象著了魔,無論如何也要堅決與紹光戀愛,一天不見如隔一年。父母只好采取強硬措施:將玉漢鎖在家里不許出門。紹光知道后,急得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寧。他知道玉漢性格倔犟,是不可能屈服于父母;他更知道玉漢對自己一往情深,怎能舍離。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硬著頭皮往玉漢家里闖。他向二老保證:今生無論走到哪里都不會拋棄和辜負玉漢,即便返城也會娶她為妻。二老知道紹光是個好后生,長的又一表人才,說話是算數(shù)的,只好順水推舟給自已下臺階,同意了他倆的婚姻。但再三叮嚀丁紹光:“一定要記住自己的承諾,不可委屈了玉漢”。在愛情婚姻上,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斗爭,贏家永遠是屬于子女,玉漢當然也不例外。父母當即解禁了女兒。倆個年輕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像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玉漢伏在紹光的肩上索性放聲大哭,紹光的眼睛也濕潤了,小聲附在她耳邊溫存的說:“沒事,爸媽同意了,放心吧,我會愛你一輩子”。玉漢破涕為笑。

       玉漢讓紹光教她識字,三年的日積月累,也能看報和寫信了。這讓丁紹光很高興,他越來越愛玉漢了,玉漢不僅人長的漂亮,心地也善良,勤勞勇敢,睿智賢慧,有一顆永不止足的上進心。吃過晚飯,他倆照例爬上村東頭的小山坡,坐在山崗上看月亮,滿天的星星羞得眨巴著眼睛偷視他倆,一對心愛的人兒相依相偎,情意綿綿,說著永遠說不完的悄悄話……有了紹光,玉漢越發(fā)出落的楚楚動人;有了玉漢,紹光的生活充滿了陽光。

       寒來暑往,戀愛中的日子過得飛快。這天,老支書拿來一張招生表讓丁紹光填報,說是公社推薦他去上大學。紹光聽了高興的蹦了個高,他夢寐以求的就是考中美術(shù)學院,這下終于機會來了。填完表,他一口氣跑到玉漢家,把這一喜訊告訴玉漢和她分享。玉漢聽后高興的笑著,眼里卻含著淚花。她心里清楚,紹光這只鳥,遲早總會沖天一飛,只是沒感到來的這樣飛快。三年來,兩人形影不離,眼看要分開了,心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紹光想著要離開心上人,心里很難過,一把將玉漢摟入懷中,深情地吻著吻著……“玉漢,你要是不同意我走,我可以不去考大學,永遠留在你身邊”。“不,你要去,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玉漢急急地說。紹光說:“放心吧,無論我走出多遠,都會回到你身邊,我們相偎相依攜手一生”。玉漢點點頭:“我等您,天黃地老咱也不分離”。倆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誰也不肯松手……

        復習、考試、等待,時間在焦躁中一分一秒地度過。終于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盼來了錄取通知書。是北京中央工藝美術(shù)學院。紹光從小酷愛畫畫,多年堅持不懈,今天終于夢想成真。

        晚上,他倆到第一次幽會的小樹林,興奮地拿出錄取通知書給她看,讓心上人與他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悅。玉漢手捧錄取通知書,樸閃著兩只大眼睛喃喃說:“紹光,這不是做夢吧”?紹光擁著她說:“您掐掐我,這是夢嗎?是真的,我真的要上大學了”。玉漢雙手摟住紹光的臉說:“我早知道你會考上的,您的畫那么好,就連縣文化館的也沒您畫的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今生我只愛您一人,無論您走多遠,我的心永遠跟著您,至死不渝”。

        紹光見玉漢眼里淚光閃閃,說著說著已泣不成聲,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捧起玉漢美麗的臉脥,望著天上高懸的明月:“玉漢,我對著月亮發(fā)誓,今生今世我丁紹光非你不娶!哪怕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娶你為妻”。說完,倆人相擁而泣,難舍難分,月亮偷偷地躲進了西山角……玉漢從頸上摘下一塊貼身佩戴的翡翠玉觀音,鄭重的給紹光戴上:“這塊翡翠觀音是我媽媽給我的護身符,是我家的傳家寶,它能驅(qū)邪避災(zāi)、逢兇化吉,今天,我把它給你戴上,就算咱倆的定情信物吧,讓它保您平安;您看見它就像看見了我,我倆永不分離”。紹光覺得翠觀音太重太重,重的他承載不起一樣,他握緊了她的手,心里暗下決心:今生絕不辜負玉漢!

         紹光翻遍了全身也找不出像樣的東西送給玉漢做紀念,最后從上衣口袋里抽出鋼筆,這支筆是讀高中時爸爸從美國寄回來的,已經(jīng)陪伴他六年了,他把這支筆遞到玉漢手上:“這支筆是我最心愛的東西,書寫流利,送給您給我寫信吧”。“好”!玉漢脆錚錚答應(yīng)著收下了,馬上用隨身攜帶的紅絲線在筆管上一圈一圈的纏繞起來,在筆冒處打個暗結(jié),留一截線頭把筆掛在胸前,也像戴玉佩一樣貼身攜戴。

        踏上征途離開寨子的這天早上,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男女老少都站在村口歡送丁紹光。玉漢淚眼婆娑的向紹光揮手,紹光擠進人群,拉著她的手說:“保重,等我回來”。玉漢雙眼紅腫,泣不成聲,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個勁地點頭點頭。

        新學期開始了,紹光對新生活充滿了渴望。他像一塊海綿,在這所學校里拼命地吸取著營養(yǎng)。他的繪畫功底好、有天賦,畫出來的畫又獨具匠心,富有民族特色,很快就得到教授和專家們的賞識,成了藝術(shù)系中的佼佼者。

       學習之余,他就心里惦記著玉漢,他回憶他倆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他提起筆唰唰的一寫就是10多頁,給遠方的玉漢寫信,寫他的學習,寫他的生活,寫他的思念……一封封信像雪花般從北京飛往大西南,飛往云南的西雙版納。可是每封信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音,得不到玉漢的只言片語,紹光的心在思念中備受煎熬。半年過去了,假期中學校又要組織到外地采風,毫無辦法,紹光只有把思念埋在心底,想玉漢了就拿出翡翠觀音看看,遙祝遠方的玉漢一切平安。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轉(zhuǎn)眼間四年過去了,紹光畢業(yè)后要求回到云南,被分配到云南藝術(shù)學院任教。誰曾想千里迢迢趕到學校剛剛報到結(jié)束,才把行李打開安頓當,卻接到了來自美國的一份加急電報,說是“父病危,速來美國”。也許世上的事情都是老天注定,尤其是姻緣。丁紹光想:來日方長,反正已分配云南工作,很快就能和玉漢在一起了,見父親最后一面,也就半月時間。他改變了行程,決定先去美國看望病重的父親。

       丁紹光來到美國,父親已奄奄一息,交代了身后事,老人便撒手人寰。初來咋到,在美國人生地不熟,多虧了父親生前好友陳先生的幫忙,才得以將父親后事料理妥貼。

       誰曾想:一是父親生前有幾個公司,要丁紹光去打理;二是中國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父親的好友陳先生極力勸阻:“您父生前曾擔任過國民黨政府高級官員,您想回去天天挨批斗”?紹光極不情愿又不得不滯留美國。他對祖國對玉漢的一腔思念之情被擱淺了,他痛苦、彷徨、失落,有家不能歸,有心上人不能相聚的日子度日如年。

       他只好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拿起畫筆,畫、畫、畫,畫美麗的云南,畫西雙版納山水,畫心中的女神,他用繪畫來排解心中的郁悶,用繪畫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悲倉,用繪畫來寄托痛苦的思念……好心的陳叔叔見他日漸憔悴,很是心疼,經(jīng)常喊他到家里吃飯,做中國菜給他補身子,并勸他別著急,把眼光放遠,好男兒志在四方,只要努力,哪里都有用武之地,希望他振作精神,在美國干一番事業(yè),不要辜負了父親對他的厚望。

       面對現(xiàn)實,丁紹光借酒消愁,常常喝的酩酊大醉而又醉眼朦朧的畫、畫、畫;他也憔燥的挖破過胸膛,他也一把一把地扯落過頭發(fā),他有時又奮力扔掉畫筆……然而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殘酷的掙扎也無所適從,別無選擇,他只能聽天由命,硬著頭皮往前沖。他拿起畫筆認真作畫,畫著畫著,玉漢的影子總在眼前晃動:她那迷人的身姿,俏麗的臉龐,柔美的秀發(fā),馨香的氣息……他的每一幅畫中都有玉漢的影子,玉漢已深入他的肌里,深入他的血液,深入他的靈魂。玉漢讓他不能自拔,玉漢從他心里永遠抹不掉!玉漢又賦與他前所未有的靈感,一幅幅富有民族特色的濃墨重彩版畫從他筆下誕生,向外延伸,越畫越成熟,越畫越成功。

       一天,陳先生興沖沖的告訴他一個喜訊,說美國一家公司要舉辦畫展,展出的都是世界級名家的優(yōu)秀畫作,讓紹光也選幾張拿去一試鋒芒。展廳里人山人海,畫廊里都是一些有成就的畫家作品;紹光的畫被擠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可出人意料的是:丁紹光的三幅中國畫首先賣出,而且是售價最高!人們被畫中那誘人的西雙版納風光、富有民族特色的韻味、富有人物靈性的風格所傾倒。一時間,美國各大媒體競相報導,丁紹光的名子響徹了美國56個州、區(qū),轟動了美國各界,成了人們街談巷以的中國畫家。此次畫展的成功,不僅使丁紹光一夜之間成名,也為丁紹光的前行之路奠定了基礎(chǔ)。

       丁紹光的作品,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色彩愈來愈濃,成為具有東方古典藝術(shù)美和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美相結(jié)合的獨特作品,他把浪漫、夸張、寫實、寫意、板畫、壁畫、厚重、輕松……溶鑄一爐,運用世界各國人民都喜歡的藍色基調(diào)色彩為本生發(fā)開去,形成了自已獨有的個性語言,其大型壁畫《美麗、富饒、神奇的西雙版納》被北京人民大會堂選中作為云南廳壁畫裝飾。1993至1995連續(xù)三年,他被評為聯(lián)合國代表畫家。1993年,聯(lián)合國為紀念世界人權(quán)宣言,向全球發(fā)行了丁紹光《人權(quán)之光》版畫。1994年,聯(lián)合國為紀念國際家庭年,向全球發(fā)行丁紹光的作品《母性》版畫。1995年,聯(lián)合國向全球發(fā)行了丁紹光的作品《宗教與和平》版畫;同時聯(lián)合國郵政局為紀念世界第四次婦女大會,向全球發(fā)行丁紹光的作品《西雙版納》《催眠曲》《和平、平等、進步》《文化與教育》等六幅作品的郵票;且首日封和六枚郵票被日內(nèi)瓦萬國宮博物館永久珍藏。

        1976年,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聘請丁紹光擔任藝術(shù)系教授。這年,丁紹光己經(jīng)37歲了,事業(yè)上豐碩成果,可就是遲遲不愿結(jié)婚。成了陳叔叔的心病,陳先生找丁紹光談了9次婚姻問題,可丁紹光始終彬彬有禮,不溫不火。第10次和丁紹光談起婚姻的時候,丁紹光才合盤端他和玉漢的事情,道出了自己為何不結(jié)婚的苦衷,他在等待兌現(xiàn)和玉漢的婚約。陳先生聽后很受感動,認為丁紹光不但繪畫出色,而且做人高尚,是一名重情重意、義簿云天的男子漢。但是事業(yè)的成功并不代表家庭的完滿,陳叔叔語重心長的說:“人不能不結(jié)婚啊”!于是,把自己畢業(yè)于洛杉磯藝術(shù)大學的女兒介紹給丁紹光,希望他倆盡快結(jié)婚。陳先生女兒學識淵博,人很漂亮,性格溫柔,賢淑穩(wěn)重,德藝雙馨,兩人又均是奮斗型人才。她很喜歡丁紹光,就是丁紹光一個滿不在乎的樣子,兩人同齡,均已年近四十歲了還未結(jié)婚。

        在陳先生的竭力撮合下,丁紹光與陳小姐終于走進了婚姻殿堂;楹,兩人相敬如賓,和睦相處,客套多于溫馨,沒有燃燒的火焰,也沒有甜蜜的情話,平淡地過著日復一日的時光。婚后第二年,有了女兒,丁紹光的心里也有了絲絲的安慰與韻貼。

        丁太太溫文爾雅,成熟嫻靜,對丈夫一往情深,這些紹光都明白,可每當與之親密無間時總有些心不在焉……丁太太知道他心里還藏著另一女人,可從不說穿,總想以自己的溫情感化他。每當看到丁紹光站在窗前遙望遠方發(fā)呆時,她知道紹光又在思念故土故人了,不聲不響地沏上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中;每當看到紹光拿出隨身佩戴的翡翠玉觀音在手心撫摸時,她就不言不語不張腔不說話,給他一個足夠的遙思空間……丁紹光知道自己欠妻子的太多太多,妻子是天下難得的好女人,他告誡自己要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一天,在法國留學的女兒打來電話,說第二天回美國,讓爸爸媽媽去機場接她。出國四年的女兒明天就可以相見了,夫妻倆都很高興,喜出望外。第二天一早,妻子到公司處理業(yè)務(wù),說是辦完事打電話讓紹光開車到公司去接她一道去機場。

        丁紹光剛沖完澡穿戴整齊,妻子打電話讓紹光去單位接她。丁紹光開車總覺與以往有點不同,心里說不出的一絲不安,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家里沒拿,左看看右看看,又沒落下什么,怪怪的,心里很惶惑,想來想去終于發(fā)現(xiàn)玉漢送他的玉佩在沖澡時摘下忘了戴。這塊玉佩可從來沒離開過他呀,正準備調(diào)車回家去取,不料妻子此時又打來手機,問他到哪里了,她在樓下等他。沒時間了,他只好告訴妻子:“車很快就到”。

        坐在車上,妻子一路上說了很多話,似乎把結(jié)婚這么多年的話都說完了,女兒要回來了,兩人心情高興。側(cè)望副駕坐上的妻子,穿著米色風衣,保養(yǎng)極好,皮膚細膩,鮮嫩光潤,齊耳短發(fā)被風吹的微微上揚,看去水起風生、神采奕奕。丁紹光打量著妻子,發(fā)現(xiàn)她從來沒有這樣美麗,笑容里更是親切。結(jié)婚二十多年了,由于自己總是放不下初戀情人,忽視了妻子的存在,想到此,心里頓生歉意,他發(fā)誓,今生已經(jīng)對不起玉漢了,再也不能辜負了妻子,她倆都是最好的女人。妻子說:"紹光,把車停一下,去買瓶飲料,我有點渴"。“好”。紹光邊答應(yīng)邊把車停在路邊。說:“你等著,我到公路對面去買”。他穿過公路走到一家商店,正準備買水,突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巨響,猛回頭,只見一輛大貨車壓在了自家的紅色小轎車上,慘案發(fā)生了。丁紹光只覺得頭“轟”的一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當他從昏迷中醒來時,看見女兒痛哭不止,妻子已去了另一個世界。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丁紹光接受不了這一打擊,女兒更是責怪他沒能好好保護媽媽,說他平時對媽媽太不關(guān)心,女兒哭著說:“媽媽這么優(yōu)秀的女性嫁給你真是虧了,一生都不幸福,你心里一直裝著另一個女人,從來都沒珍惜過她”。女兒一針見血的話語,深深刺痛了丁紹光的心。丁紹光愧疚、后悔、悲痛欲絕,可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賣后悔藥的。

       辦完喪事,女兒提出要回法國定居,離開這塊傷心的土地。她無法原諒父親對母親的半心半意。一切都不可挽回,丁紹光更無回天之術(sh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棄自己而去。

       丁紹光一個人在美國度日如年的生活了六年,背負著失去親人的痛苦,他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拿出翡翠觀音敘說衷腸。玉真能給他帶來平安,真能避兇驅(qū)邪,他后悔妻子出事那天沒能把玉佩戴在身上;他真后悔,為什么從不離身的玉佩那次就忘了呢?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又想:妻子已到了天國,玉漢現(xiàn)在是否還活著?要是還活著也有六十多歲了,她過的好嗎?

       出國幾年的女兒從法國回到了他身邊,在外面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人也成熟了,她慢慢的理解了爸爸,原諒了爸爸。她對日漸蒼老的父親說:“爸爸,這么多年,你一直有個心愿就是回大陸,回云南,這次,女兒就圓了你的夢吧,陪你到中國去,到云南尋找玉漢阿姨,你已經(jīng)對不起媽媽了,若能在余生找到玉漢阿姨,你還可以補償她呵,為自己贖罪”。丁紹光覺得女兒說的在理,自己一生欠兩個女人的情債太多,在國外漂泊了這么多年,如果能在華發(fā)之年回到夢魂縈繞的云南,回到玉漢身邊,哪怕是看她一眼,也算是一種慰籍。

        旅美畫家丁紹光回到云南,受到各級政府部門的歡迎;丁紹光的名字上了各大報刊的頭版頭條,有專人專車陪他游覽云南的風景名勝……云南的翻天覆地變化讓丁紹光受到極大震撼,他感嘆中國改革開放的巨大成果。住了幾天,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像江水一樣翻滾著一顆心,提出到當年下放當知青的地方——西雙版納去看看。

       來到日思夜想的西雙版納,溶入這片紅土地,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別樣的,一切都是明朗的,山更青了,水更藍了,沿途的人更親切了,丁紹光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彈指一瞬間,他已是一位兩臏斑白的蒼蒼老人。來不及拍打滿身的風塵,來不及喝一口西雙版納的新茶,他踉踉蹌蹌的急著要找玉漢的家。幾經(jīng)周折,好不容易找到玉漢的住址,卻已是人去樓空,處處殘磚破瓦,雜草叢生,幾片凋零的殘葉被微風吹佛著搖晃幾下落在院場上,在敞開的門窗上蛛網(wǎng)密布。推門進去,塵埃遍地,滿目瘡痍,昔日的歡歌笑語,昔日的溫馨香甜,今天蕩然無存。站在那里,丁紹光的眼前浮現(xiàn)出玉漢甜美的笑聲,銀鈴般的歌喉,溫潤嫵媚的酒靨……他追問:“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村干部告訴他:“玉漢阿姨住在山洞里”!像晴天僻厲,把了紹光擊昏了。他定了神,飛也似的朝山洞跑去。

       在離村寨不遠的山崗上,紹光一眼看出,這就是當年他和玉漢第一次邂逅的東山坡,這里居高臨下,放眼遠眺,一切盡收眼底;他當年畫女神沐浴的地方,也是當年經(jīng)常作畫的地方。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山腰上有一個用石塊磊起的山洞;見此,紹光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唰唰地流滿兩頰……洞內(nèi)空無一人,紹光站在洞里,嘶啞著嗓門大喊:“玉漢,你在哪里?我是紹光,我回來了”……空寂的山谷回蕩著聲音,空曠的山野縈繞著余音。“玉漢,玉漢”!隨行的人也齊聲呼喊起來,山谷回音繚繞不斷,卻不見玉漢的影子。此時,山風驟起,突然樹叢中走出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柱著棍子顫顫巍巍的向這邊走來,一位村民指著說:“那就是玉漢阿姨”。丁紹光看到了一位衣衫襤褸,兩眼深陷的老太婆,她的滿頭白發(fā)在微風中飛舞。丁紹光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那朝思暮想的初戀情人,他的女神玉漢!自責、愧疚、惋惜、捶胸頓足,各種感情交織在一起,丁紹光踉踉蹌蹌地奔向她,一把抱住玉漢放聲嚎啕……語無倫次地說:“玉漢,我是紹光,您睜開眼看看,我是您的紹光啊,我回來了,回來找您了,我要娶您為妻……”在場的人都哭了,那瞎眼老太婆表情木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任丁紹光怎樣哭訴也無動于衷……原來她已經(jīng)瘋了,朝思幕想丁紹光的亭亭玉立美女瘋了……

       后來丁紹光得知,當年離開云南后,寄給玉漢的信全被玉漢的父母扣押了,沒讓玉漢知道,他們固執(zhí)地認為丁紹光是飛出去的大鵬,不可能再回到這小山溝里來了,勸玉漢死了這顆心,在寨子里重新找一個青年才俊……玉漢死活不肯,常常一個人跑到小山坡上去看、去望、去等,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過去了,渺無音訊。文化大革命那會兒,由于玉漢與紹光的戀愛關(guān)系還受到了牽連,說她是里通外國的特務(wù),挨過批斗。再后來,父母年歲大了,相繼離開了人世?蓱z玉漢一個人孤苦伶仃,從早哭到晚,她哭逝去的父母,哭負心的紹光,哭自己的命運,但她還是到小山坡上去看、去望、去等、去盼,眼淚哭干了,兩眼望穿了,最后哭成了瞎子,青絲盼成了白發(fā),還是見不到心上人的影子。她叫天不應(yīng),喊地無聲,萬念俱毀,她再也撐不住了,精神崩潰了,瘋了一一

        丁紹光將玉漢接到北京,住在一家高級醫(yī)院里,他發(fā)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哪怕是傾其所有也要為玉漢治好病。紹光天天到玉漢的病房去陪伴她,喂她吃藥,跟她說話,當然是他一個人傾訴,他希望能夠拉著她的手喚醒玉漢,喚回她的記憶。時間一天天一月月過去了,玉漢還是呆若木雞,木然而又釋然,沒有恢復的跡象。丁紹光依然每天陪在她的床前,喂湯送藥,希望玉漢有轉(zhuǎn)機。這天,他握住玉漢粗糙干枯的雙手在自己臉上摩搓,眼淚禁不住地往外直流,剎那間,他想起了一件事,迫不及待地從胸口掏出翡翠玉觀音,放在玉漢的手心里:“玉漢,這是臨別時您送給我的玉佩,我一直戴在身上,您摸摸,您摸摸啊”。突然,玉漢的手下意識的握住了玉佩,臉上泛起了從未有過的紅暈,呆滯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絲笑意。丁紹光大喜過望,連忙叫來醫(yī)生,把剛才的情景告訴了醫(yī)生,知道有了好轉(zhuǎn),醫(yī)生都很高興,治療了這么長時間終于有了起色。

       當晚,紹光一直握著玉漢的雙手,讓她撫摸那塊玉,講他們年輕時的故事給她聽,玉漢很安靜,很溫柔,嘴角掛著微笑,好像聽懂了紹光的所有話。

       第二天一早,丁紹光迫不及待地趕往醫(yī)院,他興奮地推開病房的門,立即驚呆了,只見玉漢的床頭一片粉紅色柔光,溫暖而祥和,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只用紅線纏繞的鋼筆在窗口射進的早陽下爍爍閃光。這是40年前紹光送給玉漢的定情信物。丁紹光握住鋼筆,看著躺在床上的玉漢,當年的情景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在眼前晃動……丁紹光的一生,不停地行走,一邊走一邊讓時光和繪畫從靈魂中刷刷掠過,好像他在風里行走,明知一無所有卻心存不甘,F(xiàn)在,面對玉漢,他選擇了停留,他聽從了自己內(nèi)心的安排,一種遠逝了的責任一一不是他,玉漢何為如此!

        不幸的是,現(xiàn)代高超醫(yī)學也不是萬能的上帝。就在玉漢病情有所好轉(zhuǎn)的時候,卻突發(fā)腦溢血而命赴黃泉。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意外。丁紹光一腔贖罪的勁爆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壓抑在大山下。玉漢沒有給他機會,丁紹光心有不甘卻又無回天之力。

        在清理玉漢的遺物時,丁紹光發(fā)現(xiàn),在她的枕頭下面,平平整整地鋪著一張畫,那是第一次見到她時丁紹光為她畫的沐浴圖。四十余年了,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唯有丁紹光送給她的沐浴圖和鋼筆兩樣東西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直到去世。這是何等壯烈、悲嗆、堅貞的愛情!尤其在這浮躁、世故、金錢至上的商品經(jīng)濟今天。

         丁紹光已回國定居,在云南大學的住所墻壁上掛著玉漢的沐浴圖。丁紹光以玉漢的名字為貧困山區(qū)捐款捐物,玉漢小學、玉漢中學、玉漢公司、玉漢賓館……總之,丁紹光的一切捐贈捐建統(tǒng)統(tǒng)都以玉漢命名。

       1997年,丁紹光第四次受邀創(chuàng)作《美麗的夢》, 以紀念聯(lián)合國人權(quán)宣言發(fā)表五十周年,由聯(lián)合國向全球發(fā)行絲網(wǎng)版畫。

       2001年,丁紹光再次受聯(lián)合國少年兒童基金會委托,創(chuàng)作《童年》,向全球發(fā)行絲網(wǎng)版畫,為聯(lián)合國少年兒童基金會義賣籌款。

紹光與玉漢今生無緣,只能期待來世牽手同走紅地毯了。

         2021年6月5日

       (作者簡介: 方鵬霏,陜西省作協(xié)會員,陜西兒童文學研究會會員,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會員,已在國內(nèi)外有關(guān)報刋雜志發(fā)表散文、報告文學、短篇小說等2000多篇,榮獲中、省、市有關(guān)報刋雜志各類征文一、二、三等獎和優(yōu)秀獎20多次;出版發(fā)行有54萬字散文集《秦巴攬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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